上庙(四)
作者:瘦石
要吃饽饽,泥里拖拖。这是很早就流传下来的经验。一场连绵几天的秋雨过后,地表略干的黑土地还是有些积水了。天还不太冷。机不可失,父亲带上六虚岁的我去村东洼地种墩麦。父亲用钩子在前面挠坑,说是挠坑,不过是在半泥半水地上划几道痕,我在后面用顿筒顿上一些种,那泥没过了我的脚踝,开始好玩,小孩力不全,一会就疲劳了。父亲停下来帮帮我。看着别家也在种,咬牙坚持一上午,住工了,倒也有一些成功的快意。以后便数着天数去看那麦子发芽、长叶。
冬去春来,转眼又到了麦收时节,小麦进了场,打下了,扬出饱满的,准备用来磨上庙用的面粉。最饱满的麦子,扬场时,往往落在麦堆中间和扬场者对面的背后,这很符合物理学原理。记得父亲和母亲格外重视好小麦的挑选,在好小麦落点最好的地方划出一堆,然后母亲再用簸箕簸一边,才装进袋子里。那装出的小麦,用我们那时的话说,粒粒都象珠珠蛋儿似的。这个过程说起来很轻松,其间经历的铡场、晒场、打场,风天、雨天的艰难是身在其境之外的人难以想象的。
秋高气爽的季节,差不多是各家推年磨的时节。母亲和伯母时常叫我爬上我家后面的高高的围子台,望望太阳没时西北天有没有云彩接日,没有气象预报,可依靠的就是经验。估计连续几天都是好天气,母亲和伯母就涝那大袋麦子,然后放到高高架起的平平的覆盖芦苇的簿帐上面晾晒。这簿帐一定要架得高一点,防止微风把细尘刮到涝好的麦子里去。晾晒的小麦还要勤翻动,力求干的均匀。看看晒得差不多了,母亲和伯母还要抓起几粒放到嘴里咬一咬,查看一些晾晒的程度。大概在将干而不干的时候,就把它装进非常干净的面袋里,让它们再睏一睏——再相互滋润滋润。不至于推磨的时候,七粗八细,影响面粉质量。
睏的差不多了,就开始推磨。
推磨要在清朗无风的日子进行。这时我便有了工作——看磨。看磨主要有两项任务,一是看着驴子叫它好好拉磨,一是按母亲和伯母的嘱咐,该换磨筹得时候,赶紧报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