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廟(七)
作者:瘦石
事情總會這樣,儘管大家都很努力,但差別總會還有的。大年初一上廟,沒有說人不好的,餃子受讚揚少的,就會給人差的感覺。有個小哥哥通紅通紅的臉:再一年包不好,我就不來上廟。這時,馬上有人過來安慰他,幾分鐘之後,他又很高興了。現在想想,這真是祝“您過年過得好”,努力去趕好。
上廟總是要先磕頭的,通常是隨到隨磕,而且要鄭重其事。這一點,除了年紀大的,其它人做的不太好。小孩子磕不磕頭隨他自己的便,偶然有個磕的,真象電視劇《西遊記》裡的紅孩兒一樣可愛。年輕小夥子、成年人也往往先敘談而後磕頭。年輕小夥子磕頭最有意思,他們往往會做出各種怪樣,引人發笑,甚至幾個人站一隊,喊著號子,不只一次的磕,有時故意說某某動作不好看,就罰他磕到大家認為好看為止。這懲罰一開頭,那就一個也跑不掉。他們全沒有對土地老爺大不敬的意思,土地老爺就不該娛樂娛樂嗎?而且他們的行為還有一個重要的功能,讓得到讚揚少的那些鄉里鄉親,儘快高興起來。真正高興起來——土地老爺大概不會對您怎麼樣。神這東西,信者有,不信則無。生活要自力努力。
上了年紀的人磕頭是一本正經的。雙手相合——拱手——彎腰——雙手扶地——雙膝跪下——叩頭。全過程節奏均勻,動作規範。在他起身的時候,馬上機靈的小夥子扶起他,還會有人拂去他雙膝的塵土。年輕小夥子不光會鬧,於是大家報以掌聲。至於老年人為什麼要那麼一本正經。自己是老年了也沒想出個子丑寅卯來,難道說,人還是應該有敬畏之心嗎?
太陽已經很高了,該上廟的人家都來過了。就有幾個人把所有的餃子都抬到土地老爺面前,一起供一供。善良的鄉人有一句口頭話,家貧望鄰富,但他們不喜歡為富不仁者。後來知道他們用這種方式表達了一個心願,如果土地老爺有靈就讓好人家帶起這個村子吧。
餃子供過了,然後幾個人分頭把這些餃子分送給村裡的孤寡老人,村裡人用這種方式讓孤寡老人“過年過得好”,這是誰想出來的呢?我們也很高興,這裡面有我們家的餃子啊。